“李掌柜去了后院。”
曲颐竹暗暗打量着面前之人。
玄色八宝暗纹圆领窄袖长衫,头戴白玉簪,脚踩乌金如意纹长靴。浑然天成的贵气外露,只是一双眼眸望向她时,却似淬着如寒冬般冷冽。
面无表情时更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。
此人必然来头不小!
“公子有何事?要不先与我说说?”曲颐竹试探。
闻言男子眸光在她脸上稍作停留,又看看药房正堂,没看见其他人的身影,才幽幽道:“李掌柜的曾说要去岭西买些灵芝和人参,不知可曾买来。”
这个曲颐竹还真不知道,只得言道:“公子稍坐,我去问问李掌柜的。”
说着就往后院去。
但走出几步又豁然停下折返回来,“不知公子如何称呼?”
此人不认得他?!
纪司珩眼底波澜浮动,看着面前之人,迟疑几息方才淡淡道:“在下姓纪。”
曲颐竹随口应了声,忙去后院。
才刚跨进后院,就看见后院中十几个伙计都在搬药材。
却不见李掌柜的身影。
“李掌柜,正堂有人来买药材。”
曲颐竹说着就朝人最多的那间屋子走去。
恰巧李掌柜从里面走出来。
“知道来者是谁吗?”
李掌柜的提脚往正堂走,曲颐竹正要跟上,不料身后一伙计忽地脚下一滑——
抱在怀里的一袋药材当即被扔了出去!
药材撒了一地,曲颐竹也清楚看见了那些药材。
怎么全是些碎渣?!
这药材的质量,根本不能给病人用!
“不长眼的东西,还不快把药材捡起来!”李掌柜怒吼。
曲颐竹看着已经碎成渣的药材都在地上了,小声提醒:“这些药材不能用了吧?都掉在地上了。”
“这些药材本就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,掉在地上怎么就不能用了?”
李掌柜的斜了她一眼,想到后院的事情,又甩甩手:“行了,你去将正堂那位给应付了,就说我这会儿正忙,他需要药材就让他将单子留下,单子上面写的有医馆名字,到时候我自会派人给送去。”
“顺便跟那人说,留下定钱!”
相比较正堂内的事情,这后院的事情才更需要他盯着。
免得这些伙计坏他好事!
况且想必来的也就是往日那些医馆郎中,他不去也不打紧。
曲颐竹应了声好,旋即就又去了正堂。
“我们掌柜的说了,他这会儿正忙,让你将单子留下就能走了。日后掌柜的自会派人去给你送药。”曲颐竹将李掌柜的话重复给他。
纪司珩如墨般的眸子往后院门口看去,“没有单子,你只需告诉他,我要买灵芝和人参即可。”
话音刚落曲颐竹就脱口而出:“好,那就先留下定钱吧。”
此话一出,纪司珩肉眼乐见唇角弯了弯。
似是觉得此言可笑。
“先给了定钱,等药材送到的时候,再将剩下的补上即可。”
至少当初跟着爷爷在中医馆就是如此做的,如今李掌柜的应当也是这个意思。
曲颐竹说得一本正经,纪司珩含笑从荷包中掏出一张银票。
“一百两,够吗?”
“够了,只是定钱而已,多少都成。”
曲颐竹忙接下银票,“不知公子要的灵芝和人参,都要送去哪里?”
纪司珩头也不回的负手朝着门口走去。
“李掌柜的知道该送去何处。”
闻言曲颐竹倒也不曾多想,只觉此人不像是郎中。
直到一炷香后,李掌柜的从后院赶来。
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,一边问:“单子呢?”
“没有单子,那人说要灵芝和人参。”
曲颐竹此话一出,李掌柜的忽地怔住。
灵芝和人参?!
哪家医馆会特意来买这些?
“哪家医馆的?”李掌柜又问。
曲颐竹还是摇头,又将收来的一百两银票拿出来,“倒是没说是哪家医馆的,只说是姓纪,留下了一百两的银票做定钱。”
李掌柜的登时瞪大眼睛,山羊胡都在不住地发抖。
“姓纪?该不会是......”
京城之中姓纪的,也就只有镇南王府一家人。
看着柜上的一百两银票,李掌柜吞了下口水,“这银票是你收的?”
“嗯,自然是我收的。”
这正堂内就只有她在,不是她收的,难道还能是鬼收的不成?
曲颐竹眨眨眼,隐隐察觉到不对劲,“怎么,收少了?”
李掌柜抬手比划着,“那位姓纪的公子,这么高?模样也矜贵清隽,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一样好看?”
“对,就是像画里面走出来的!”曲颐竹激动道。
至少是她来到这里遇到的最好看的男子了。
李掌柜的嘴角一抽。
“那是镇南王府世子爷啊!”
将桌上银票忽地往曲颐竹面前一推,李掌柜命令道:“这银票你想法子给还回去,不能要!”
竟然是位世子爷,难怪不像是郎中。
曲颐竹看着面前的银票,自是清楚镇南王府在京城中的地位。
是连安王府也要巴结他们的存在!
这银票恐怕还真不能收。
可买药材哪里有不给银子的?甚至还是灵芝和人参这种名贵药材。
“若不收他这银子,账上亏空谁来补?”
“不用补,***和王妃知道是世子爷拿了药材就行。”
李掌柜的脱口而出。
曲颐竹将信将疑的将银票收进了抽屉里,嘴上却说:“这银票先收着,等我今日回去问了王妃,到时候再说如何抉择。”
至少是不能听此人的!
已是午时,曲颐竹赶回安王府,直奔主院厅堂。
然而进去的刹那,却也看见一个熟悉身影——
正是那位纪公子!
“颐竹,这位是镇南王府世子爷,你正好回来了,晚些去药房中取来上好的灵芝和人参,送去镇南王府。”
沈芸敏末了还特意叮嘱:“不必收银子。”
完了!王妃都说不让收银子!
曲颐竹干笑两声,细若蚊吟道:“已经收了,不过奴婢去送灵芝和人参的时候,定然将那一百两银票给还回去。”
“不必了。区区一百两银子,留给药房吧。”
纪司珩仔细打量着曲颐竹,饶有兴趣道:“不过本王还是头一次在药房中见到女子,想必此人定有过人之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