纵然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,可曲颐竹还是装着一副茫然的模样,“这汤药罐子怎么会在这?”
“是我拿来的!”锦翠脱口而出。
横眉竖眼的瞪着她,倒像是曲颐竹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了。
“王妃心善,容你来这主院中伺候着,你竟还恩将仇报给王妃下毒!你这般蛇蝎心肠,合该被送去衙门,砍了你的脑袋才解气!”
曲颐竹面露惊愕,“下毒?奴婢怎会给王妃下毒?”
说着便扭头看向汤药罐子和药渣。
转而快步上前,从中挑出了川楝子和钩藤。
“这里面怎会有川楝子和钩藤?这不可能!”
她慌里慌张的模样,倒像是已经吓得手足无措了。
锦翠怒道:“证据确凿,你还不速速招来!”
“噗通——”
曲颐竹当即冲着沈芸敏跪下,“王妃明鉴,奴婢怎会给王妃下毒?倘若奴婢当真有心要害王妃,又怎会带着药渣到王妃面前?”
“况且奴婢今日才刚来主院伺候,纵然真是奴婢要害王妃,也需得过几日再动手,怎么可能会今日就动手?”
“求王妃给奴婢做主,奴婢是冤枉的!”
沈芸敏本就心中有疑。
此刻听着曲颐竹这些貌似慌张之言,却也隐隐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至少此人要想动手,就不会将药渣带到她面前。
更不会今日就动手!
但如若不是她,又能是谁呢?
暗暗垂下的眼眸,余光落在站在她身侧的锦翠身上。
这汤药是她端来的,难道......
沈芸敏不着痕迹的压了下眉头,严肃道:“这汤药除了你,可还有旁人碰过?”
曲颐竹抬眼望向锦翠,“还有锦翠姐姐碰过。”
“你少污蔑我!”
锦翠登时犹如炸了毛一般,恶狠狠地瞪着她,“我好心帮你盯着汤药,你反倒还倒打一耙,真是狗咬吕洞宾!”
正跪在地上的曲颐竹仰起头看她,“我只说锦翠姐姐碰过而已,又没说这毒是锦翠姐姐下的,姐姐慌什么?”
闻言沈芸敏和烟柳都看向了锦翠。
锦翠心虚,双膝一软当即跪下,“王妃明鉴,奴婢怎敢给王妃下毒?奴婢可是王妃的陪嫁丫鬟,怎敢害主子?”
眼眸一转,恶上心头。
她急切道:“对了,奴婢今日还碰见了周姨娘身边的田嬷嬷,田嬷嬷说是前几日亲眼见到这小贱蹄子去药铺买过川楝子和钩藤!”
将田嬷嬷都说出来了,设局倒是周全。
可惜,这局是给她自己设的!
“田嬷嬷当真看见了我去买川楝子和钩藤?”曲颐竹不慌不忙的问。
“千真万确,奴婢敢对天发誓!”
锦翠恨不能当真抬手发誓。
眼底闪过一丝得意,笃定只要那嬷嬷来了,定然会指认曲颐竹。
毕竟二人已经商量好了!
曲颐竹伏身道:“锦翠姐姐都如此说了,奴婢为证清白,只能有劳王妃派人将周姨娘身边的嬷嬷找来。”
沈芸敏迟疑一刹点头。
“烟柳,你去将周姨娘身边的嬷嬷找来。”
“是。”
等烟柳离开,曲颐竹又道:“奴婢还有一法子,可自证清白。只是这法子不能让锦翠姐姐听见。”
锦翠闻言眼珠子滴溜一转,忽地怒道:“人证马上就来,你难道还想狡辩?”
曲颐竹却不言不语,只是跪在地上,等沈芸敏开口。
沈芸敏冲着锦翠努努下颌,“锦翠出去。”
“王妃,奴婢——”
“出去!”
她口气强硬,锦翠只得起身先退了出去。
见她走远,曲颐竹才刻意压低嗓音:“奴婢想跟王妃借个丫鬟,最好是与奴婢年纪相仿,体型相像。等田嬷嬷来了,那位丫鬟便是奴婢‘曲颐竹’。”
她虽说在王府八年了,可既然一直做最下等的丫鬟,周姨娘身边的那位嬷嬷也未必认的她。
至少在原身的记忆中,二人不曾正面见过。
她也仅仅是见过那人而已。
今日一事,她就赌那位嬷嬷根本不认识她!
沈芸敏眼底闪过一抹欣赏,又抬眼望向院内,轻轻嗯了声:“你亲自去挑人,莫要打草惊蛇。还有,去将绿苑找来。”
绿苑平日里都守在厨房,唯有她身边可信的人手不够了,才会将此人找来。
曲颐竹应了声是,忙起身去办事。
正守在院子里的锦翠见曲颐竹出来,又亲眼看着绿苑进了厅堂,更觉得心慌。
一时拿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但不多时,绿苑就走了出来。
“锦翠,王妃命你回屋待着,没有她的准许不准出来,也不准大喊大叫。”
与其他丫鬟不同,绿苑长得一副瘦瘦小小的模样,可却力大如牛。
走到锦翠身边时见她还不动,淡淡问了句:“是要我将你扛回去?”
“为何要让我回屋待着?”
锦翠心下暗道不好。
王妃恐怕是已经疑心她了!
可她分明做的天衣无缝,怎会疑心她呢?
但绿苑挡在她面前,她也只能乖乖回屋。
房门关上,绿苑便守在门口,一动不动的站着。
片刻后,周姨娘身边的田嬷嬷就被带来了。
跟着烟柳进屋后,田嬷嬷福身道:“老奴参见王妃。”
沈芸敏垂眼看着此刻正跪在地上的丫鬟,“听闻田嬷嬷知道曲颐竹前去买川楝子和钩藤的事情,不知是真是假?”
田嬷嬷偷偷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,一本正经的撒谎。
“老奴是亲眼看见这丫头去买了川楝子和钩藤,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要给王妃下毒的!”
沈芸敏眼眸一眯。
她可没说这人是要给她下毒的。
这老嬷嬷是不打自招了?
正躲在屏风后面的曲颐竹也不禁弯了弯唇角。
蠢货,竟然自己先说漏嘴了!
这下想不露馅都难了。
“田嬷嬷仔细看看,是不是此人去买的?”沈芸敏淡淡道。
闻言田嬷嬷竟当真像模像样的仔细看着那丫鬟的模样。
烟柳却满是疑惑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筌儿。
她怎么跪在这?
暗暗瞄了眼沈芸敏的神色,虽不解,但也未敢多嘴。
只静静地看着厅堂内的这出戏。
“就是她!就是这丫头买的!”
田嬷嬷一副抓住真凶的模样。
沈芸敏笑的意味深长,“田嬷嬷怎知此人是曲颐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