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逼我留在村里，我爸把我绑在椅子上，要让我眼睁睁看着错过填志愿时间。

后来突发洪水，他们一家人忙着逃命，全然不顾还被绑着的我。

我被淹死在洪水里。

再睁眼，我爸正在桌旁喝酒。

“死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”

“我看你这大学就别念了吧。”

我捏紧了拳头。

这一次，我不仅要去上大学。

还要让他们一家尝尝被洪水淹死的滋味。

“死丫头片子，哪有女娃读那么多书的。”

“等你大学出来都是老姑娘了，还有人要？”

“早点出来打工好好攒钱，你弟以后还要念书呢。”

一股劣质酒精味道冲入鼻腔。

我从一片混沌中醒来。

眼前，我爸正坐在桌旁眯着老酒。

弟弟在灶台前啃鸡爪。

这是......

我惊恐地扭头看了一眼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。

顿觉肌肤刺痛，呼吸困难。

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了一样。

冷汗从我的额头渗下来。

这熟悉的一切让我意识到，我重生了。

重生在洪水来临的四小时前。

今天是高考志愿填报。

我考了六百五十七分，全省第九百一十二名。

是镇上高中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。

可我的父亲正在劝我放弃上学，出来打工供弟弟读书。

上一世我断然拒绝。

并言明自己可以打暑假工赚学费。

至于大学生活开销。

我也会去申请助学贷款和贫困生补贴。

所有开支由我自己承担。

绝不会拿家里一分钱。

可我继母却跳出来说我是胡扯八道。

说我读书就是为了出风头。

说我把心读野了，要逃去外面，以后再也不管家里。

我爸恼羞成怒。

拿麻绳把我捆在椅子上不许我去学校填志愿。

老师打电话来询问。

他却说我已经借了别家电脑填好了。

后来雨越下越大。

村里广播喊了洪水预警。

我爸带着继母和弟弟逃命。

中间他回来给弟弟拿水枪。

看到我还被绑在椅子上。

他不忘叮嘱我。

“记得看好家里门。”

“不要让人进屋把菜拿走了。”

他轻巧的语气像只是出门遛弯。

然后再没有回头。

暴雨越下越大。

洪水来袭。

短短几分钟，洪水已经淹过了我的腰腹。

绝望之中，门开了。

我妈一瘸一拐地走进来。

“小果，小果！”

“妈。”

我哇地一下哭出来。

自我爸妈离婚后。

我爸不许她来看我。

每次我妈偷偷过来都被我爸拿着扫帚撵出家门。

初中毕业我爸要把我送去厂里打工。

是我妈趁着我去种地给我偷偷塞钱。

又带着我去镇上报了名。

后来我爸发现了这事。

险些要去给我妈打死。

直到妈妈松口。

愿意出一半钱给我继母生的弟弟读书。

我爸才勉强同意。

妈妈淌水过来，脸上已经分不清还是雨水。

“老天保佑。”

她一边念叨着，一边拼命解着绳子。

“小果别怕啊，妈来救你。妈一定带你出去。”

可那绳子被我爸打了死结。

她急得焦头烂额，居然越解越紧。

水位已经越来越高。

渐渐漫到了我的胸腔。

“妈，来不及了，别管我了。”

“你快去烟囱那躲躲。”

“说什么瞎话。”

我妈索性放下绳子，费力地挤到门边。

她想把门关上稍微挡一挡洪水。

可那水势太猛。

猛然一个浪拍来。

妈妈直接被打进浪里。

“妈，妈！”

我急得要命。

可却死活挣不开这绳子。

妈妈被浪拍到我旁边。

她死命抓住了椅子。

挣扎着爬起来。

这时水位已经蔓延到了我的头顶。

“小果，别怕。”

“妈不会丢下你。”

妈妈最后看了我一眼。

而后竟然拼命举起了椅子。

她平日里在镇上厂里上班。

忙的也是手工活计。

力气甚至比不上村里干农活的女人。

可是此刻。

妈妈双腿颤抖着，将我高高举过了头顶。

“会有人来救我们的。”

“只要小果活着，”

我哭喊着。

拼命喊着救命。

可是没有人了。

天地间只剩下洪水的怒吼。

如同野兽般要将我们吞噬。

不过几十秒。

浑浊的洪水就没过了妈妈的头顶。

妈妈被冲得跪在地上。

我连同着椅子掉落在洪水里。

洪水下，我费力睁开眼睛。

我只想看妈妈最后一眼。

妈妈抓住我的椅子。

与野兽搏命将我拽到怀里牢牢护住。

我们没有等到奇迹。

我死在了妈妈怀里。

我看着洪水退去，

看着我爸牵着继母和弟弟回到村里。

弟弟指着地上的我和我妈跳起来。

“爸，妈。你们快来看。”

“这不是张小果吗？”

我爸在人群外遥遥看了一眼。

对我继母说道。

“秀芬，还是你能干。”

“幸好你说把小果留家里，这补偿款应该有不少吧”

我冷笑起来。

我这爸爸还真是天真。

洪水天灾。

他想去哪要补偿款？

何况我还是被绑在椅子上溺死。

不查他就不错了。

笑着笑着。

我却突然哭了。

无边的恨意将我淹没。

凭什么？

我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。

我马上就会有新的人生。

凭什么我要被这些愚蠢的人害死。

连前来救我的妈妈也被我连累。

她原本有机会逃脱的。

却和我一起葬送在这洪水里。

我的双手渐渐化作利爪扑向他们。

或许是我的恨意太过强烈。

我的灵魂竟然凝成了实体。

王秀芬首先看到披头散发还在不停滴着水的我，吓得脸都绿了。

她尖叫起来“鬼啊。”

我狞笑着就要抓住她。

下一秒，我眼前一黑。

想象中长久黑暗并没有来临。

眼前光明乍现。

再睁眼，我回到了洪水来临的四小时前。

王秀芬见我不说话。

放下锅铲，一把抢走弟弟手中的鸡爪。

“天天就知道吃。”

“不知道给家里省点钱吗？”

“家里钱都要留给你姐上大学，你还有脸在这吃。”

弟弟当即明白了王秀芬的意思，就要上来扑我。

“把钱还给我！我要吃鸡爪！”

我一把抓住弟弟油腻腻的爪子。

对着我爸笑了：“爸你说得对。”

“家里条件不好，弟弟以后还要读书。”

“这大学，我不念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