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“黄娟家属是吗？我们有点情况想找你了解一下。”组长示意一名队员上前。

因为三年前的案子不是异案组接手的，所以有些细节我们需要跟黄荣确认。

黄荣一听是要配合警员了解情况，急忙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。

说到投毒时。

从进门就一直低着头的黄荣突然抬起头来，直愣愣地盯着我们：“你们信我，小娟她胆儿小得很，连只鸡都不敢杀，她不敢杀人的！”

这话说得十分笃定。

“你怎么肯定，作案的人不是黄娟呢？”

组长突然开口问道。

这话像是一把火，突地点燃了黄荣的脸,烧得他从脸红到了脖子以下：“就不是，真的不是......”

说着说着，黄荣兀自低下了脑袋，声音越来越小。

我和组长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
但奈何我们今天的目标不是这个。

给他问话的年轻警员问起了黄娟被执行后的事宜。

按理说，黄娟被执行后,遗体应该是由家属接回去下葬。

为何黄娟的尸体会失踪了一周，黄荣都没有发现，难道他一直都没有把黄娟下葬？

还是黄娟又被人挖出来了呢？

那也不太可能，我们这里十年前就开始强调火化了。

所以黄娟为什么死了一周都没有下葬呢？

说到这里，黄荣的脑袋低得更低了，几乎要缩到桌子下去。

原来，黄娟是南岭村第一个被判执行的女人，再加上她一口气毒杀了李家上下十三口人命,所以村里的老人统一了口径，不准黄娟葬入南岭村。

继父黄荣出于老人家入土为安的思想，一直在跟村子里的人交涉。

可惜，半个多月过去了，村里依旧不肯松口。

想到黄娟下半身高度腐败的模样,我忍不住问道：“既然没有下葬，那你平时怎么保存她的遗体？”

听到这里，黄荣摸了一把眼泪：“我对不起娟儿，家里太穷嘞，付不起殡仪馆的钱，我、我就把娟儿拉回来放在冰柜里了。”

“还是你们通知我，小娟不见了，我才知道有人偷走了她！”

看来，连黄荣都不知道是谁偷走了黄娟的尸体。

那么，存放黄娟的冰柜，就很值得一查了！

听到我们要去看冰柜，黄荣一开始强烈拒绝：“我们村子不喜欢外面的人，你们要是跟过去了，不好不好！”

这个时候，还是组长上前一步，严肃地告诉他：“配合警员执法，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！”

组长三十多年的刑警气场，瞬间震住了黄荣。

他只能低着头，坐上我们的警车，一路开到了南岭村。

没去之前，我们以为南岭村不远。

哪知在黄荣的指挥下，我们一路跌跌撞撞，绕过了不知几重山路，才看到了南岭村的牌子。

这里确实很偏僻。

且越往里走，湿气越重，压得人心口沉闷地透不过气来。

到了地方，看着眼前不到两米高的房子，黄荣的脸上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：“我也就这点本事了，村里的人都不让我把娟儿拉进去，我就只能放这儿了。”

据他所说，这里是南岭村最偏远的角落，平时压根没有人来这里。

看了一眼眼前勉强被称之为“房子”的地方，我和组长的脸色都有些严峻。

越是条件不好的地方，物证保存得越艰难。

但是来都来了，我们总不能就这样空手而归。

屋子上方拉了一条电线，看得出来，这是唯一一条有现代化模样的东西。

我们弯着腰猫进屋子。

黄荣急忙打开了白炽灯，勉强照亮了眼前的场景。

屋子里空荡荡的，在我们正面，横陈着一座冰柜，锈迹斑斑，似乎是二手的。

冰柜的前方，挂着一张女人的照片，黑白底色，女人面无表情。

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，总觉得画像上的女人，和我们在现场看到的女人，似乎有些不一样。

就在我沉思时。

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呜咽声。

这荒郊野岭的，眼前又是一座盛放过死尸的冰柜，还有这幽怨的哭声。

我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！

组长转过身，大吼一声：“干嘛呢！”

黄荣哭泣的声音顿时停住了：“我、我只是觉得、对不起小娟，活着的时候没有照顾好她，她死了，我连她的身子都看不住，还遭贼偷了去，我、我......”

说着说着，他又低声哭了起来。

这种人伦情感，我们也不好制止他，只能让他继续哭着。

好不容易挪到冰柜面前，我的鼻尖隐约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臭味。

再看看底下，似乎有一些东西，可是因为光线太暗了，一时间也看不清楚。

因为要弯下腰观察冰柜底下的情况，我的手不由自主就搭在了冰柜旁。

触手冰凉，阵阵寒气直入心底。

我起身时，隐约透过冰柜模糊的推拉面，看到冰柜里似乎有东西。

这个发现，让我一瞬间汗毛倒立。

我急忙抬手，招来组长靠近我一些。

指了指冰柜，又做了一个手势，组长了然。

我们开始合力推冰柜的拉门。

奇怪的是，那拉门竟然纹丝不动！

如果是我一个人推不开，或许不奇怪。但是我和组长两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，竟然打不开一个冰柜门？

真是大白天见鬼了不成！

看着我们合力都推不开冰柜门，一旁的黄荣突然冲过来，又哭又笑：“是我的小娟！”

“小娟心里有冤，她要说，她要告诉大家真相！”

组长看他越说越不像样，伸手就要把人拉走。

哪知黄荣不走反上，整个人扑在冰柜上，用身体推开了拉门。

“我的小娟儿，爹来了，爹找人来给你伸冤了！”

冰柜门拉开。

率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头乌黑的秀发。

是的，即便是隔着不甚明亮的白炽灯，我们也能看清是一撮保养得极好的长发。

我急忙把黄荣拉开：“叔，你......”

没等我说完，一具鲜艳的女尸从冰柜底下里浮了上来。

等看清她的面容时，我和组长，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！

冰柜里的女人，竟然是本该被法医部带走的黄娟！

和现场相比，这一次，我更加直观地看清了她的长相。

虽然已经知道她是一名普通的农村妇女，但是眼前的女人还是出乎我的意料。

她的面庞红润，眼睛闭着，没有了白天那副仇恨的模样，看起来十分安详。

而且，她身上的兔***衣裳也没有了。

呈现在我们眼前的，是一具光滑的、没有任何劳作痕迹的女尸。

黄荣看到眼前的尸体，像是被什么割断了舌头。

脸色比白炽灯还要白，猛地跌坐在地。

“啊——”

草屋响起了黄荣划破天际的尖叫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