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带着花杏找了个僻静处,她眼眶红红:「那位姑娘名许娇娘,是太子殿下从江南带回来的。」

「太子殿下年初被陛下派去江南,微服查探江南巡抚贪墨的案子。」

「许娇娘是贱籍出身的孤女,原本被江南巡抚买过去做府内舞姬的,但不知她如何勾搭上的太子殿下,里应外合,还真的把巡抚贪墨的证据给拿到手了。」

「后来,太子殿下帮她脱了贱籍,带回了京,安置在城西的一处府邸内,丫鬟小厮也都给她配着……」

花杏的声音越来越低,似是怕我难过,她自己先开始抹眼泪。

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,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。

「阿莞。」萧庭州的声音由远及近,见到我时,眸中化开了笑意,「怎么藏在这儿?」

「不过是随意逛逛。」我随口应道,「太子殿下不是在前厅会客吗?怎么有空过来?」

他顺其自然牵过我的手,「当然是想阿莞你了。」

我勉强扯了扯唇角。

「过些日子皇家秋猎,阿莞与孤一同去好不好?」他笑了笑,「今年入冬,孤定给你猎一只品相上好的狐狸制成狐裘,如何?」

他的笑容还和之前一样,体贴温柔。

我不着痕迹地收回手,轻轻点点头:「好,我同你去。」

过了两日,我在屋子里边查账簿边逗狸奴。

小雪儿是我阿爹在边疆迎战时,从敌方军营里捡的,刚捡来的时候小小一只,可怜巴巴的,阿爹怕在边疆养不活,索性带回来送给我解闷儿。

它不是中原的猫,耳朵尖尖的,爪子大大的,身子长长的,威风凛凛的,像个雪白的小狮子。

逗棒儿是之前萧庭州差人寻的,削得匀称的竹条上是打磨好的南海珊瑚,挂着金线编织的绳子,末端是几根炫彩的羽毛,点缀着好看的南海珍珠,小雪儿很是喜欢。

我盯着那逗棒儿出神。

就有下人送来了一盒东西,说是指名要我收。

打开是一方帕子,右下角是我绣的「州」字,之前特地给萧庭州绣的。

我指尖微顿,必然是那个外室送来挑衅的了,可是怎么会在她那儿……

花杏啐了一口:「上回送的肚兜,这回又送小姐亲手绣的帕子,这个许娇娘就是存心恶心人!」

我放下茶碗,淡淡道:「是时候见一见这个许娇娘了。」

坐着马车来到城西,我抬眼看过去,门匾上两个字「许府」,整个府邸的风格和京城内的很不一样。

飞檐斜建,青砖黛瓦,颇有种江南意境之美。

门口早已站着一道素青色的身影,许娇娘盈盈行了个礼:「参见太子妃。」

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身段柔美,肤如凝脂,双瞳含水,怪不得萧庭州喜欢。

六进六出的院子,我越往里走,眸色越沉。

这里一切的一切,显然都是萧庭州花了心思的,专门为她建的。

许娇娘勾起唇角,漫不经心地道:「嗐,妾身总跟太子殿下说,不要这些不要这些,他也不听,怕妾身思乡,太子妃勿怪。」

花杏狠狠瞪着她:「什么妾身不妾身,一个贱婢外室,也敢自称妾身?」

许娇娘毫不在意,给我倒了茶:「这个太子殿下说好喝,可是我不太喝得惯,太子妃尝尝?」

刚抿一口,我就尝出来,是今年皇室的新茶。

我淡淡开口:「说罢,你的目的。」

「妾身哪有什么目的啊。」许娇娘弯眸笑开,「不过是怕姐姐一个人在东宫寂寞,想着陪姐姐说说话解解闷。」

而她倒茶似是不经意的动作中,领口微微敞了几分,白皙的锁骨处是几抹暧昧的红痕,就连她露出一截的手臂上,都有被指尖箍住过的痕迹。

「你!——」花杏刚开口,便被我抬手止了声。

我看向许娇娘,露出轻蔑的笑意:「这屋子建造得确实美,但是这飞檐是因着江南雨水多,怕积水,门旁石砌却是因为江南房屋依河而建,防潮罢了。但是不合时宜的东西,搬到不合时宜的地方,终究是不伦不类,许姑娘你觉得呢?」

许娇娘面色一僵,下一刻眼眶便红了:「太子妃您是大户人家的千金,自然是不懂我们这些低贱女子的处境,我不过是想谋条生路,并没有和太子妃树敌的想法……」

说着说着,她的睫毛上沾了泪水,我见犹怜。

「娇娘!」一道呼声传来,玄色官袍的身影飞奔过来,推开我,一把将许娇娘揽入怀中。

我踉跄了下,被花杏堪堪扶住,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眼前的人。

萧庭州抱着许娇娘,满眼心疼:「怎么了?发生什么事了?怎么哭了?」

许娇娘抹泪摇了摇头:「太子殿下您怎么过来了,太子妃她没有为难我,只是来找我说说话的……」

我不禁冷笑,好一幅话本里的白莲花做派,演的也太假了些。

提到我,萧庭州这才把视线从许娇娘身上转移到我的身上,蹙起眉头:「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?」

心口蓦地被刺痛一下。

萧庭州凉薄防备的眼神不似作假,他是真的在提防着我找到许娇娘,所以派人暗中监视,发现我来了许府,他连早朝都顾不上了,官袍都没换,直接跑了过来。

我只觉得讽刺:「太子殿下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么?」

「要孤怎么解释?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。」萧庭州侧身挡在许娇***面前,「孤下江南查案时险些遇害,是娇娘挺身而救,否则孤不会现在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。按理来说,太子妃与孤同为一体,娇娘应该是东宫的恩人,你怎可如此对待恩人?」

「恩人?」

萧庭州看着我的眼神居高临下,眸中连装出来的温柔都没有了:「娇娘当时只以为孤是无名小厮,便可以不顾一切地相救,可见她是个心底善良的女子,比京城中算计家世算计前途的人好上千倍百倍。」

我的身形颤了颤:「算计家世?算计前途?」

这些日子我为东宫尽心尽力,备礼让他与太傅与国子监交好,可求太子之位稳固,甚至当初不惜书信与阿爹,让远在边疆的阿爹卖个薄面,能见见那些朝中刚正不阿的清官。

换来的只是他一句……算计?

「娇娘不求权势,不求钱财,自然与你不一样。」萧庭州冷嗤了一声,「你莫要寻娇***麻烦,她不在东宫,自是碍不着你,你也别来欺负她。」

许娇娘柔柔弱弱地躲在萧庭州身后,葱白的指尖轻轻扯着他的袖摆,露出一双眼睛,盛着得意的眼神与我对视。

我冷冷开口:「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?」

「娇娘皮肤本就细嫩,你还让她替你倒茶,这不是你在拿太子妃的身份压人么?」萧庭州握着许娇***手,「娇娘是江南来的姑娘,禁不住你的吓唬。」

我冷笑一声,把锦盒摔在地上:「太子殿下睁大眼睛好好瞧瞧,是你的外室让人把这些东西送到东宫***的,如若不是这些,我还不知道太子殿下竟然还养了一个外室!」

地上散乱着肚兜还有手帕,不堪入目。

萧庭州脸色一变,拧眉看向我:「你又是从哪里弄来这些的?这种拙劣的诬陷手段,孤看多了。」

满腔的怒火在一瞬间哑了,我定定地看着萧庭州。

他眸中的不耐烦、厌倦、防备丝毫不做掩藏。

萧庭州转身把娇娘揽在怀里轻声安慰,对我又是冷冷说道:

「阿莞,你最为懂事乖巧,太子妃的位置留给你,孤心里的位置便不要再贪心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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