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除夕夜。
萧宰相府。
屋外爆竹声岁,白雪覆了满地。
桌上的烛火燃尽,红蜡滴落恶,付雪青抱着早已冷透了的手炉,深深地望向庭院外。
直至一盏灯笼晃晃悠悠闯入。
“怎么还没睡?”
萧赫云推门而入,带着风雪,吹起一阵刺骨寒意。
付雪青听着他一如既往冷硬的嗓音,上前将他披在身上的外袍褪下。
“今儿是除夕,府里难得热闹......”
他看着毫无生气的付雪青,不禁皱了皱眉头。
“你身体不好,我说过了,不必等我。”
付雪青低着头,外袍的寒意像是要钻进骨髓里一般,刺的她周身发寒。
她敛起指尖,声音低了半分。
“以后不会了。”
萧赫云眉头一皱,心里升起一抹厌烦。
当初若不是圣上赐婚,他断然不会娶这般无趣的女人。
付雪青知道萧赫云不喜欢自己,只得默默整理着沉重的外袍。
上面的风雪被抖落,伴随着一股幽然的脂粉气,嗅的付雪青几乎要落泪。
成亲那日萧赫云嫌恶她身上的脂粉气呛得慌。
她至今也忘不了那一***看她的眼神,满带着厌恶。
所以七年来,她从未用过脂粉。
“怎么了?”
萧赫云见她停下动作,不耐蹙眉。
付雪青忍住鼻头的酸涩,垂眸将眼中的红意掩下。
“没什么,夫君早些休息吧。”
她望向屋内角落不起眼的包裹。
陈旧发灰的布料与这满是贵气的宰相府格格不入,却是她入府时唯一的行装。
这是她陪萧赫云最后一个除夕夜了......
萧赫云最厌恶付雪青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。
好像从进门那日,他看她的眼神就再没变过。
桌案上药盅早已凉透。
萧赫云只是瞥了一眼,语气便添了几分不耐。
“不是说过我不喝参汤吗?”
付雪青闻言一怔,她又忘了喝今日的药。
“是我忘了......”
说着,她将那药盅收起。
还不等药气消散,萧赫云便已经转身离去。
“我去书房睡。”
他好像回来了,又好像未曾来过。
爆竹声落下,院内又恢复了从前的凄冷。
付雪青独自站在房中许久,才仰头将那盅冷药一口酌尽。
又冷又苦,宛如她嫁入宰相府后,整整七载的日子般难挨。
放下冰的刺骨的药盅,付雪青将那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信封展在桌案上
信封上“和离书”这三个字在晦暗的烛火下摇摇欲坠。
萧赫云不喜欢她,她早就知道。
这七年来,萧赫云不是宿在书房,就是彻夜不回。
独留她一个人在这孤中小院等了整整七年......
付雪青垂下眼,细想这七载。
真如“日暖月寒,来煎人寿。”
翌日,大早。
萧赫云匆匆吃过早饭便准备去上早朝。
他总是如此忙碌。
付雪青想起那时自己刚嫁进来时,什么事情都手忙脚乱,经常整夜整夜的对着府里的账本对账。
萧赫云从不曾想过,为什么府里大小事务都井井有条,为什么大家都夸耀相府家风极好。
“下完朝,去正厅拜见父亲母亲。”
萧赫云站起身,只等着付雪青为她整理衣襟。
那一口滚烫的白粥在喉咙里滚过,灼的付雪青双目泛红。
她默然起身替他整理好衣裳,心中却含了满腔酸涩。
萧赫云拜见的,是他的父亲母亲,不是自己的。
她与他之间距离不过半寸,可萧赫云始终不愿垂眸看她半分。
她一时如鲠在喉。
片刻,从袖里掏出那张信封,递交给萧赫云。
“大人,我们和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