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棠晚眠声魏临渊小说_第14章

魏临渊的眉脚向上飞着：“以后每次见你，我都有礼物。”
高棠低眸。
千万，不要再见了。
她受不了。
（四）诅咒
驴车行到高家已经是子时末，高家的父女奴仆都已睡下，整个高家万籁俱寂。
床头的一炷香被她点燃，很快充满半个床帐，积聚帐顶成云雾缭绕，似佛前高香，引人遁入空门。
高棠嗅着淡淡的香味，头发披散于枕上，却半分困意也无，一直睁着眼睛翻来覆去。
好在后半夜起了雨，她顺着雨声才迷迷糊糊入了眠。
——脑袋昏沉，忽觉眼皮被强光刺裂，挡手一抬头去看，不知何时已不在房中，脚下是连片的草茵，抬脚一踢，水珠便涔涔。
刚下过雨。
那光线正从她头上繁茂遮天的乌桕树上射出，春绿如翡的叶片被射的边缘透亮。
她浑浑噩噩的：这是在，碧山寺吗？
上一次来，还是在祖母过世后的寒食节，她来为祖母立灵牌。
听见什么刺耳的声音，她拖着沉重的身子弯下腰去寻找，有只雏鸟在叫。她下意识将它捧在怀中，呼唤陪同她来碧山寺的春都。
“这是青鸦，一种书中的吉鸟。你怕高那就我来爬吧。你快唤人去抬个梯子......”
可没有人应她，高棠脑袋发胀，再叫：“春都？”
待她转身四顾，只有她一人而已。
“人呢？”
鸟儿仍在求救，她只想将它放回窝中，不受控制的，像是失了魂一般地往前走，眼前景物全部摇摇晃晃，竟然真叫她摸到了梯子。
高棠咬着牙，一节节往上攀去。
她看不清晰，只知自己将鸟放回了泥窝，方松一口气，耳边划过彩鸦鸣叫，她惊诧抬眼，见一簇七彩的羽毛擦她头顶盘旋而过，往碧山寺的寺门飞翔而去。
高棠的视线急匆匆跟着那青鸦走，发现一团烈阳已挂在寺顶，只露半边。
整个碧山寺金光普照，无量光明。
极其耀眼。
她的眼再闪了一下，见那青鸦俯冲而下，落到一人手中。
他穿红色袈裟，并未剃发。
袈裟猎猎，色若丹鸟，与顶上坠落的夕阳融为一体，高棠看愣了，脑中闪过一阵轰隆隆的嗡鸣，许是愣神她手一松，人便坠了下去。
尖叫化为无声。
眼前一切翻覆颠倒，人间逆转，碧山寺与那夕阳同时化成一段虚无的光，又散灭成成千上万萤火虫组成的星河，送她坠入无边地狱。
她看见了青面獠牙的鬼神，手中已有镣铐，衣衫残破不堪，身体瘦骨如柴。
地狱的风吹过，撩立她的毛孔。
“你还记得我吗？”
一个缥缈的声线传来。
她环顾四望，“你是谁？”
“你还记得我吗？”又一遍话落。
她忽觉声音熟悉，下瞬已经被那面目可怖的鬼神摁下，羁押至一方边缘锋利的案台前。
那熟悉的声线道：“姑娘，请伸出手来。”
她茫然地伸出手。
可是手上有一段锁链，将她双手紧紧束缚。
锁链沉重，她痛苦不已，动弹不得。
很快手腕撩烫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自暗中出现，执一朱石笔，在她手腕上烙下一枚燃烧的海棠。
红光似血，顺着她瘦骨如柴的手腕攀爬，侵入她的肌肤。
“我疼。”
她颤声道，“我真的好疼！”
高棠想要抬起眼看清那个黑暗中执笔的人，她奋力抬头，猛然撞进一双如火的眼睛里，手腕的疼痛也达到了顶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