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九皇子萧律身边为婢。
与众皇子身边热热闹闹的不同,我是他唯一的贴身婢女。
白日里,他翻阅文书,写写画画,我在旁侯着磨砚端茶。
看他有些乏了,便给他揉揉肩。
他半晌不翻页,我心生好奇,视线往那文书上瞥去。
他立即合上文书,不轻不重的道:“做你的事。”
“哦。”
我低下头,往一边退去。
到底是被他娇纵了,竟敢大着胆子去看他的文书,那些东西他向来不许我沾染的。
萧律目光投向案牍上未动过的炖盅,语调随意闲散。
“酸枣汤,养气血助眠的,你喝了它。”
我心念一动,毫不客气的将这碗汤端自己面前来。
入秋了,我手脚愈发凉,来昭国这些时日也不曾好好睡过,总是辗转难眠。
昨夜便大半宿没睡,到底闹醒了他,他半梦半醒的把我搂怀里,含糊不清的说:你心里有事,要与我说。
心里自然有事,我亦是想开口的。
可他转眼又睡去,我便不作声。
我拿起白玉勺子,舀着硕大艳红的枣子,忍不住问:“特意让膳房为我做的吗?”
他白日里并没有喝羹汤的习惯。
这酸枣汤也不是男人喝的,我难免自作多情了些。
他置若未闻的打开文书,修长手指拨过一页。
我依然高兴,喜滋滋准备尝一尝这酸枣汤的味道。
此时,下人引着宁安侯入内,我识趣的将勺子放回盅里,端起羹汤匆匆告退。
宁安侯是萧律的亲舅舅。
他们议事,向来不容任何人旁听。
走出书房之时,我听到宁安侯对萧律说:“方才那个女子与咱们昭地的姑娘韵味不同,若是能讨太子欢喜,也是桩美事。”
我脚步顿住,呼吸不由得发紧。
话是有意说给我听的了。
萧律声色清淡:“她非完璧,拿来献太子不合适。”
“只是供来消遣,美貌便可,”宁安侯顿了顿,试探着说,“这可是楚地的女子,殿下不会要留在身边吧?”
萧律略有不耐。
“我习惯她伺候,暂时不换人。”
他八岁到楚国为质。
楚国没缺他吃喝,安排服侍他的人却寥寥无几,唯有两个奴才。
他十岁时,我被安排到他身边,彼时我才九岁,自己还是个孩子,就像老妈子一样伺候他起居。
之后他通晓人事,我在他身边,床第之间自然要我伺候。
今年他十八岁整,我与他缠绵已有两年。
他回来昭国是初夏时候,到眼下三月有余,这习惯也不曾改变。
宁安侯又说:“她是楚人,留在殿下身边,改日若有人置以微词,殿下该如何应对?”
萧律轻轻嗤了声,仿佛这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多值得一提的事。
“婢子而已。”
分明他说的实话,我心头没来由的发涩。
是了,一个了无用处的婢子而已,哪里值得非议。
宁安侯道:“外头人不是这么传的。”
“传了什么?”
“说是殿下为了她,眼中没有旁的女子。”
萧律云淡风轻的道:“无稽之谈不必理会,等赐婚的旨意下来,谣言不攻自破。”
我不愿再听下去,加快脚步离开此处。
因我走的太快,羹汤受了颠簸,溅出些许湿了我的手,我却浑然不知。
他到年岁了,自然要被赐婚。
可这事他没有与我提过只言片语。
转而我又懊恼的想,我算个什么,哪里值得他提上一嘴?
回到屋子里,我再无胃口,将酸枣汤放在一边置之不理,呆坐在灯挂椅上,看着那炖盅上的百合花纹样发愣。
脑子里时而惦念起楚国状元糕的香气。
时而又想起萧律收下楚国郡主一枚玉佩,拿红线串了玉佩,郑重挂在我脖子上。
而我还没活够,怕郡主找我事儿,当然不敢收的。
才是去年的事,好似过了许久,久远到再回想起来,总觉得不真切。
天南地北胡思乱想着,葫芦隔着门来喊我。
“景姑娘,殿下让您伺候沐浴。”
葫芦是府上打杂的下人。
我不想见萧律,捂着肚子随口推脱,“哎呀,吃坏肚子了,赶紧叫别人去伺候吧,别让殿下久等了。”
葫芦不疑有他,急着去给殿下回话,走得很快。
我把绸缎被褥收了起来。
宁安侯的话也是给我提了个警,我一个楚人,在昭国便是越不起眼越好,一旦惹眼,于我是杀身之祸。
除了一床被褥,其他的似乎与别的婢女没有区别。
只是她们几个挤一间,我一人一间,还常常不在这屋子里睡。
我该主动去向殿下提这事,分几个婢女来与我同睡,也好显得我与别人彻底相同。
正寻思着这事,门被敲响,又是葫芦的声音。
“景姑娘,殿下说了,您要是不去,明日就让你真肚子疼。”
我只能老老实实的去。
萧律已泡在温汤中,胸膛以上露出水面,锋锐的眼眸淡漠扫我一眼。
他神情时常冷硬,跟所有人欠他银钱似的。
我早已习惯,也不会去想他是不是心情不善。
熟稔的宽了外衣,衣袖挽到手肘上,跪地在汤池边,将他修长手臂从水里捞出来,一寸寸***搓过去。
换另一条手臂时,他突然说道:“我要娶的人是太尉长女,秦芳若。”
如此笃定,看来赐婚是板上钉钉之事了。
也不知这桩婚事单纯是圣意,还是他费心争取来的。
我恭谨不失分寸的道:“恭喜殿下。”
大抵是满意于我的乖巧,他神色柔和些许。
“你下来。”
我未动。
对于他的吩咐,我从未忤逆过,哪怕是他为质之时。
他重复一遍,不容置喙的口气。
“下来。”
**脆立起身,“殿下不怕流言吗?不怕太尉听信之后,不肯将女儿许给你吗?”
下一瞬,我脚踝被猛地一拽,仓惶跌入温热汤池中,砸起巨大的水花。
他单手锢着我腰身,另一手扯开我胸衣。
我奋力推他,这种抵抗却显得徒劳又可笑。
羞恼之下,甚至要用巴掌扇他。
他扼住我手腕,一把将我拎到岸上,野兽捕食的姿态将我压在身下。
我双手被他抓着举过头顶,不费余力压制得死死的。
我扭着腰挣扎,可湿透的衣衫,敞开的胸怀,*****的雪白肌肤淌着水珠,更显媚态。
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我,眸中翻涌着骇人墨色,好似一头嗜血的兽。
他一字一字念我的名。
“景明月,你拒绝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