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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未婚夫君褚承钰在大婚前夕失踪,等待他的第三年,我接下了远嫁和亲的圣旨。

只因我为他缝制嫁衣时,他却陪着患有心疾的表妹游历天下。

我带着婚书孤身追到了大漠。

却看到他一袭喜服,和江暖在佛堂前虔诚叩拜,圆她今生不能嫁他的遗憾。

在江暖转身的那一刻,褚承钰淡漠地命护卫将我扔出去,免得表妹心悸。

我独自一人被丢在寒冷的大漠中。

马匹走丢,干渴将死,却恰逢策马而过的异族少年。

回到京城,褚承钰为我带上大漠的南珠,重提婚约。

可是,我就要嫁给异族的皇子了。

1.

我十八岁的生辰宴上,失踪了三年的未婚夫婿褚承钰终于出现。

“阿云,这颗南珠是大漠之中的珍宝,也是我为你寻得的生辰之礼。”

“也算是这三年耽误的赔礼。”

众目睽睽之下,他亲昵地为我戴上南珠,语气一如往昔。

满座的贵女们神色各异。

与从前对我和褚橙钰婚约的羡慕不同,不少人都默默皱起了眉头。

与我交好的孟家姑娘忍不住道:“褚公子送阿云生辰礼,不知是以什么身份?”

我看着他的脸,一时恍惚。

他失踪三年,换我声名狼藉,如今用一颗南珠便想要轻飘飘地揭去了。

三年前,大婚前夕,褚承钰将我这未婚的妻子抛在京城,带着他病弱的表妹行遍江河万里,只为了换她一笑。

他们双宿双飞,可我沦为了满京城的笑柄,待嫁至今。

褚承钰,你如今再站在我面前,为我送上生辰礼,又是什么意思?

众人的议论声中,他云淡风轻地开口:“我与阿云有婚约在身,自然是以他未婚夫的身份。”

褚承钰为我夹起一片鱼肉,随意道:“这月十五是个难得的好日子,就定为我们的婚期如何?”

我垂眸注视着他的手。

上面有一道深深的牙印。

那是三年前江暖因我们的婚事闹着要***时,在他的手腕上哭着咬下的。

他任由手腕上血肉迷糊,也没有皱一下眉头。

却在我欢喜地拿着嫁衣与他商量样式时,狠狠扇了我一巴掌。

“苏织云,她差一点就死了,你还要在此刻来刺激她?”

他冷冷地看着我,眼眸中只有厌恶。

那***,他抱着江暖哄了她整整***。

而我失魂落魄地被赶出褚家,差点被街上流窜的山匪掳走。

在我撕心裂肺喊着救命的每一刻,褚承钰都在唱着我教给他的歌谣,安慰着梦魇的江暖。

若不是大哥及时赶来,也许我都活不到今天。

思绪回笼,我推开了他的手。

“鱼肉这样腥气的东西,我从来是吃不得的。”

喜欢吃鱼的人是生在渔村的江暖。

褚承钰的手顿在了半空。

他放下筷子,释然般道:“无妨,来***嫁进来,我会记着的。”

我摘下他为我戴上的南珠。

“不用了,你不用记得。”

褚承钰的眼里闪过不可置信,不过下一刻,他又了然般笑了笑。

“阿云,你不必与我置气。我们的婚事是自小注定的,我不娶你,又还有谁能娶你?”

我还来不及说话。

就在这时,一个家丁匆匆跑来,附耳对他说了句什么。

褚承钰在听到“江暖”两个字时脸色一变。

他不顾众人好奇的目光,大步流星地离去。

只留下一句:“阿云,我们来日再细细商议大婚事宜。”

他走得太急,没有回头看我。

所以他没看到,我的眼里只有平静,再没了半分从前的歇斯底里。

2.

从前的我,最是见不得褚承钰和江暖在一起。

我们青梅竹马,指腹为婚,我自小受尽了他的疼爱,成了京城之中最风采飞扬的女子。

谁知道这一切,在他患有心疾的表妹千里奔赴前来投靠之后,全都变了。

最开始,褚承钰躲她躲得远远的,还对我发誓,接回表妹全是他母亲的意思。

他也当真离她离得远远的,仍旧每日翻墙出去为我买好吃的。

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褚承钰收下了她亲手做的香囊,为我带吃食时也不会忘了给她一份。

就连“阿钰”,也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称呼了。

我察觉到他的变化,整日对他撒泼哭闹。

纵使这样,他也只是无奈又纵容地任我闹,再吻着我的唇让我再也骂不出声。

因着我,褚承钰将江暖赶去了偏远的屋子,也不再收她的香囊和鞋袜。

行止进退,皆是发乎情止乎礼。

可当我兴冲冲地去找他时,却看见了偏远的屋子里,江暖跪在地上对他哭得伤心。

“阿暖已经没了父母,现在连表哥也不要我了吗?”

也是那一日,我踹了她一脚,而她昏厥过去,被诊断出心疾。

病榻之上的江暖脸色苍白,嘴里喃喃念着“阿钰”。

我气得红了眼睛,却见褚承钰默不作声牵上了她的手,轻轻拍着她的背。

我撕心裂肺地质问他。

他失望地看着我,平生第一次吼了我。

“苏织云,你到底想怎么样,非要逼死她才算满意吗?”

娘胎里带着的心疾,让江暖彻彻底底赢了我,成为了褚承钰怜惜的对象。

我负气离开,在家中大哭一场。

这一回,我等了半月也没等来褚承钰的道歉。

即便偶然相见,他也对我冷若冰霜。

我慌了神,放下所有的骄傲向他求和,才换来了褚承钰和我的和好如初。

可哪里有什么如初呢?

感情一旦有了裂痕,就再也难以修补了。

从那以后,江暖无声无息融入了我们的生活,她成了宴席之上被褚承钰牵着手走下马车的人,成了生辰宴上得到他温柔祝福的人。

甚至他那样笨手笨脚的人,竟然也会亲手为江暖做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。

看着江暖捧着面碗感动的神情,褚承钰的眼里有柔软闪过。

站在一旁的我,却被热气熏疼了眼睛,转身流泪。

褚承钰忘了,今日是我母亲的忌日。

也是他每年都要陪我放花灯为母亲祈福的日子。

我忍不住求了他,再陪我去为母亲放花灯。

他犹豫一瞬,终究是应承了下来。

可谁知,就在他短暂离开的夜晚,江暖犯了病,差点就死了。

陪我放了花灯归来的褚承钰,愧疚不已地抱起虚弱地江暖,声泪俱下:“阿暖,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。”

我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,忽然之间成了罪大恶极的那个人。

三年前,我们的大婚前夕。

顾忌着江暖的病,褚家上上下下都瞒着她。

但她还是知道了我将要嫁给褚承钰,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挂上了白绫。

褚承钰赶到时,她正踢开木椅。

她含泪一笑:“阿钰,你要成婚了,不要让我再活成苏小姐的眼中钉了。”

她没死成。

褚承钰却失踪了。

他带着心爱的表妹,浪迹天涯,在无人的大漠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。

只求她,笑颜如画。

而我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,在洞房花烛之夜,沦为笑柄。

褚承钰,他以为我会一直爱着他等着他。

可他不知道,我差一点死在大漠里,看过了生死的人,又怎么会再执迷不悟?

3.

在生辰宴上,褚承钰又抛弃了我一次。

还好,我已不是只会在原地垂泪等待他的苏织云了。

肩膀处探出来一枝红梅。

我的目光顺着红梅往上,看见了慕容戚笑着的脸。

他说着不太流利的汉话:“阿云,我来找你啦。”

我的心猛烈地跳动:“马上就是和亲之期,你怎么亲自来了?”

他无视着众人好奇的眼光,兀自在我身旁坐下,拉着我笑得狡黠:“想到阿云要嫁给我了,我心里高兴,睡不着觉,跑死了三匹马才赶过来。”

半年前,褚承钰的母亲病危。

她临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我和褚承钰成婚。

我不惜自己的名节,带着婚书远赴大漠找他,却被他丢在了黄沙之中。

将死之际,是慕容戚救了我。

而他,也是我如今要和亲的异族皇子。

宴席散去,他缠着我要我带他去京郊的佛寺祈福。

传闻京郊佛寺极其灵验,一同前去祈福的眷侣都能长相厮守。

我拗不过他,与他并肩走在了石阶上。

他故意慢了我一步,走在我身后时不时护着我。

我心中熨贴,正笑着与他说话,却不想眼前路过了一对眼熟的男女。

刚刚从我的生辰宴上匆忙离席的褚承钰,正小心翼翼为江暖簪上一朵红梅。

慕容戚不自觉抓紧了我的手。

我不在意地收回目光。

褚承钰眸光一转,看见了抬步欲走的我。

他将江暖挡在身后,语气森然:“苏织云,你又要闹什么?”

也不怪他误会我,毕竟要是在以前,我看见此景肯定是要大闹一通的。

但是早就不是从前了。

江暖故技重施,***心口:“苏小姐,都是我不好,是我太想阿钰了…”

“我不是故意要将他从你的生辰宴上抢走,毕竟他是你的夫婿。”

我冷哼一声,不想跟她纠缠:“***的,江姑娘不要无端害我名节。我和褚承钰男未婚女未嫁,他算我什么夫婿?”

褚承钰眼神关切地盯着江暖,却在听完我的话后愣住。

他从没想过,会从我的口中听到和他划清界限的话。

可容不得他多想,江暖又面色不虞地***心口低泣:“表哥,我的心好痛。”

泪水从她苍白的脸上滑落,竟是和三年前如出一辙。

我翻了个白眼。

看了半天好戏的慕容戚朗声笑了:“病了就去看郎中,你们中原话里,表哥难道是郎中的别名?”

4.

抱着江暖的褚承钰脸色一黑。

他语带讥讽道:“未出嫁的女子,整日和外男勾结在一起,你也不怕坏了名声。”

我反唇相讥:“你的好表妹不也是?”

“更何况,你怎知他只是个外男?”

江暖见褚承钰脸上青筋暴起,又梨花带雨:“苏小姐,我知道这三年你心中有怨,但也不能这么用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啊?”

慕容戚呵呵一笑,替我把怀里的和亲圣旨扔到了他脸上。

“睁大了你的狗眼看看,这上面写的是什么?”

“你褚家是什么金玉门楣,配得上名满京城的苏大小姐?”

褚承钰看见明黄的龙纹,脸色有了两分慌张。

江暖却先他一步将圣旨攥进手里,“苏小姐,阿钰已经答应这月十五就娶你,你又何必求了圣旨来逼婚?”

“我的心好痛啊,阿钰,我们先走吧。”

褚承钰当即乱了心神,将她一把抱起。

还不忘回头狠狠瞪着我:“苏织云,别真丢了你苏大小姐的脸面,做出逼婚这等蠢事。”

“若是你再惹得阿暖病发,就别想再嫁进我褚家了!”

慕容戚提着拳头就上去了。

我赶忙拦下他,“算了,别跟狗讲道理。”

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阶下。

5.

抱着江暖走下山阶,褚承钰忽然想起了什么,低头道:“你今日来前不是刚吃了药吗,怎么这会心口又痛了?”

江暖脸色一变,强颜道:“许是那药不好,我也不知是怎么了…”

他点点头,话锋一转:“待到我成婚之后,你就回江南去吧。”

“江南的风水好,对你养病也有益处。”

她惨然一笑,做足了柔弱的样子。

手却不自觉将那圣旨往怀里塞。

褚承钰将她放到马车上,自然地摊开手:“圣旨不能私藏,放在你身上不合适。”

江暖咬紧了牙关,不肯放开手。

她哀哀道:“阿钰…”

褚承钰猛然蹙起眉头。

苏织云淡然的脸色,还有那个异族男人轻蔑的神色在他眼前闪现。

他心头一跳,不顾江暖的阻拦,打开了那道圣旨。

“苏氏女苏织云,性情淑顺,温婉柔和,深得宫廷嘉许。赐以金印,远嫁他邦,以绥边疆,安定社稷。”

褚承钰的手颤抖了起来。

眼前的字字句句仿佛当头一棒,让他两眼发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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